當年我來到香港，認識到當時的司法制度包括「假定無罪論」、「疑點利益歸於被告」等保障市民的法例，與自己國家制度大相徑庭，心中其實十分欣喜，這些能保障被告的意念，使人活得安心，知道不會隨便被定罪。當時父親告訴我，這是「寧縱勿枉」的概念，與我以往認識的一種「寧枉勿縱」看法背道而馳。

「寧縱勿枉」vs「寧枉勿縱」的公義
但若細心思想，寧縱勿枉的概念背後可能放棄了公義，因為本是罪有應得的人可能逃過應有的審判。當然反之亦然，寧枉勿縱亦會造成不少寃假錯案。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律概念背後，其實有著不同的意識形態。

當人認為公義只能在今生尋求，不能有所等待，可能會選擇寧枉勿縱，以免壞人逃脫了應得的審判。但當人認知到世間不可能有完全的公義，但卻有至終的審判者，不單審問人一切的行為（羅馬書2:6)¹，以至閒話（馬太福音12:36)²，甚至隱情動機（哥林多前書4:5)³，讓我們可以把公義安心地放在神的手裡，那就很不同了。這與人世間傾向以法律保障個人權利，根本意念上是很有分別的。

回顧以公平審判見稱的所羅門王，也慨嘆：「我又見日光之下，應有公平之處有奸惡；應有公義之處也有奸惡。」(傳道書3:16)⁴ 就算所羅門王自知人世間未能完全審問一切，但他在傳道書，卻教導人一方面要仰望神至終公義的審判，另方面也要明白其實人與走獸無異，都要面對死亡。(傳道書3:17-19)⁵

首先我絕對認同在人世間要竭力追求公義、公平(耶利米哀歌3:35-36) ⁶。在我成長中十分享受公平及公開的司法制度帶給人的平安，自己也曾陪伴不同的人上過法庭，每次看見公義得到彰顯，心中喜悅是難以形容；但見有人受屈，心中總是久久不能釋懷，一些我認為不公的案情判斷，至今還是歷歷在目。以下我想從聖經再細看神對人世間不義的回應。

公義背後：「內心渴求」與「終極關懷」
當主耶穌來到世上，祂面對一些看似不公義的境況，總是將焦點指向人內心的渴求，從而引導人走向永恆的救恩。當馬大投訴姊妹馬利亞不去做家務，對馬大來說是感受到不公。但耶穌首先是查問馬大的內心：「馬大，馬大，你為許多的事操心煩慮。」耶穌率先回應的不是公平的問題，而是馬大那忙亂的心。馬大的忙亂，甚至投訴，究其因由是她未能專注於人生最重要的事，就是專注於主（路加福音10:38-42)⁷。主耶穌由家務分配不公的投訴，引出馬大心裡在處事上沒有優先定位的人生缺失，這正提醒信徒在面對新聞所顯示的諸多不公的事情時，也正是好的時機在主面前審視自己為何煩憂，內心正追求甚麼。

而路加福音12:13-15記載當有人要求耶穌為他分家產時，我在想，這其實是不難做到公平公開公正，但耶穌卻是首先要求來訪者審視自己的內心，特別是他是否有躲避內心的貪念，甚或誤以為人的生命在乎家道豐富（路加福音12:13-15)⁸。若來訪者如耶穌所教導，放下一切貪心，認定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豐富，我想他與兄弟分家產一事必然迎刃而解。在公平的追求下，主耶穌總是首先關懷人的內裡動機， 要他們先除去自己的罪障。

最令人奇怪的是，當有人向耶穌投訴彼拉多把加利利人的血混在祭物中的恐怖惡行，此人必定是想耶穌幫忙提出讉責，但耶穌卻說，「你們若不悔改，都同樣要滅亡。」(路加福音13:1-5)⁹ 若祂今天在講壇上如此發言，定引起軒然大波。但這正是在人世間不公義裡主耶穌的終極關懷，祂比所羅門王更進一步，關心在神至終至嚴的審判前人能否藉悔改而得救。

保羅說神的義在律法之外顯明出來，就是罪人藉耶穌基督的救贖，白白的稱義（羅馬書3:21-26)¹⁰ 。代贖的救恩似不公平，但是永生神為我們而死，又有誰能控告我們呢（羅馬書8:32-33)¹¹？耶穌不單關心我們在終極審判前能否得救，更為了我們可以得救而付上永恆的代價、

作為信徒，面對人生間種種不公義，我們知道這是現實，這現實叫我們更渴望主再來的公義審判，更明白自己與走獸一樣要面對死亡，卻有主為我們的不義付上了代價，教導我們每逢指控人世間種種不公時，要先學會審視自己內心的動機。

主耶穌亦命令我們「凱撒的歸凱撒」（馬太福音22:20-21)¹²，這教導意味著至少兩個層面。第一，信徒要順服盡忠納糧繳稅（馬太福音22:18-19)¹³，第二，在納糧和繳稅的背後，我們也與保羅與彼得一同期望配劍者會賞善罰惡（羅馬書13:3、6；彼得前書2:13-14)¹⁴。就算制度多麼不完美，因著神是審判的神，信徒盡其努力施行公義，亦祈望當權者盡力施行公義，因為這是神對政權的要求， 以使信徒的順服更顯樂意。

撰文／黎家翹牧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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¹（羅馬書2:6）他要照各人的行為報應各人。
²（馬太福音12:36）我告訴你們，凡是人所說的閒話，在審判的日子，要句句供出來；
³（哥林多前書4:5）所以，時候未到，在主來以前甚麼都不要評斷，他要照出暗中的隱情，揭發人的動機。那時，各人要從 神那裏得着稱讚。
⁴（傳道書3:16 ) 我又見日光之下，應有公平之處有奸惡，應有公義之處也有奸惡。
⁵（傳道書3:17-19）我心裏說：「 神必審判義人和惡人，因為在那裏，各樣事務，一切工作，都有定時。」 我心裏說：「為世人的緣故， 神考驗他們，讓他們看見自己不過像走獸一樣。」 因為世人遭遇的，走獸也遭遇，所遭遇的都一樣：這個怎樣死，那個也怎樣死，他們都有一樣的氣息。人不能強於走獸，全是虛空；
⁶ (耶利米哀歌3:35-36) 或在至高者面前屈枉人，或在人的訟事上顛倒是非，這都是主看不上的。
7（路加福音10:38-42）他們繼續前行，耶穌進了一個村莊。有一個女人，名叫馬大，接他到自己家裏。她有一個妹妹，名叫馬利亞，在主的腳前坐着聽他的道。馬大伺候的事多，心裏忙亂，進前來，說：「主啊，我的妹妹留下我一個人伺候，你不在意嗎？請吩咐她來幫助我。」主回答說：「馬大，馬大，你為許多的事操心煩惱， 但是不可少的只有一件。馬利亞已經選擇了那上好的福分，是沒有人能從她奪去的。」
8（路加福音12:13-15）人羣中有一個人對耶穌說：「老師！請你吩咐我的兄弟和我分家產。」耶穌對他說：「你這個人！誰立我作你們的判官，或給你們分家產的呢？」 於是他對他們說：「你們要謹慎自守，躲避一切的貪心，因為人的生命不在於家道豐富。」
9（路加福音13:1-5）正當那時，有些在場的人把彼拉多使加利利人的血攙雜在他們祭物中的事，告訴耶穌。耶穌對他們說：「你們以為這些加利利人比其他的加利利人更有罪，所以受這害嗎？我告訴你們，不是的！你們若不悔改，都同樣要滅亡！從前西羅亞樓倒塌，壓死了十八個人，你們以為那些人比一切住在耶路撒冷的人更有罪嗎？我告訴你們，不是的！你們若不悔改，都照樣要滅亡！」
¹⁰（羅馬書3:21-26）但如今， 神的義在律法之外已經顯明出來，有律法和先知為證：就是 神的義，因信耶穌基督加給一切信的人。這並沒有分別，因為世人都犯了罪，虧缺了 神的榮耀，如今卻蒙 神的恩典，藉着在基督耶穌裏的救贖，就白白地得稱為義。神設立耶穌作贖罪祭，是憑耶穌的血，藉着信，要顯明 神的義；因為他用忍耐的心寬容人先前所犯的罪，好使今時顯明他的義，讓人知道他自己為義，也稱信耶穌的人為義。
¹¹（羅馬書8:32-33）神既不顧惜自己的兒子，為我們眾人捨了他，豈不也把萬物和他一同白白地賜給我們嗎？誰能控告 神所揀選的人呢？有 神稱他們為義了。
¹²（馬太福音22:20-21）耶穌問他們：「這像和這名號是誰的？」他們說：「是凱撒的。」於是耶穌說：「這樣，凱撒的歸凱撒； 神的歸 神。」
¹³（馬太福音22:18-19）耶穌看出他們的惡意，就說：「假冒為善的人哪，為甚麼試探我？拿一個納稅的錢給我看！」他們就拿一個銀幣來給他。
¹⁴（羅馬書13:3，6）作官的原不是要使行善的懼怕，而是要使作惡的懼怕。你願意不懼怕掌權的嗎？只要行善，你就可得他的稱讚；6你們納糧也為這個緣故，因他們是 神的僕役，專管這事。
（彼得前書2:13-14）你們為主的緣故要順服人的一切制度，或是在上的君王，或是君王所派懲惡賞善的官員。